虽然故事纯属虚构,但是比这个更夸张、更开脑洞的真实业务就在我们身边不断发生。如上面那个例子,把2000万贷款发放给一个利润2000万的企业无论如何都像是一笔优质业务;而如果银行不熟悉另外几家合伙企业、不了解开发项目、不能敏感的抓住两者间的关系,一片狼藉的结果几乎无可避免。而事实上,能够在事前便掌握每一笔业务背后故事的脉络——几乎不可能(能够凭借个人的人脉和运气掌握相当一部分业务背景,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那么审批阶段我们对于这样的问题就真的无能为力了吗?答案也是否定的。审批阶段我们务必要搞清其真实的借款用途,如上例这样“好”的一笔业务,其实在审查时最该问的是——这样一家0融资销售过亿的好企业,借2000万是为了什么?经济环境和市场关系能不能支持这2000万带给企业进一步的显著扩张?这些并不是几份购销合同或哪怕真实的增值税发票可以解释的。
2、还款能力
如何做企业财务偿债能力分析,是各位信审员乃至信贷员的基本功,相关书籍写的也已经很全面了。在这里班门弄斧既很难说通透,也是了无新意。题主在问题里说到的现金流、行业、规模、负债率都是必备的分析要点;但另一方面,我们所能看到的这些,其他人也看得到。当前的环境下,债权人越来越精,不但精了,而且惊了!借用开篇的比喻,当我们还在利用技术分析判断这位绝症患者能够维持几年的时候,其他债主们都恨不得在家产被医药费消耗殆尽前掐死患者,大家瓜分残余。所以现阶段我们已经很难见到企业随自然的发展周期走向衰亡,而是一有风吹草动各行纷纷抽贷,一溃千里;抑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歌舞升平间轰然倒下。其实常做信审财务分析的不难发现,现在依赖于融资性现金流支撑流动性或干脆以融资支撑资产规模扩张的企业,实在是太多了——已经多到了不以为意的程度。虽然经济环境发生了变化,收入规模和利润率无法维持一直上涨,但是“做大”这条“贼船”,却难以脱身。现在有怎样规模的金融业务在脱离实体经济空转,很难说清;另一方面,说清这个问题造成的后果,同样难以估量。总理为我们定下了“去产能”、“去杠杆”、“处置僵尸企业”的发展方向,我一个小小的银行员工也是有些恐惧的。
让我们收起忧国忧民的大情怀,回到眼前这一笔笔让人既爱且恨的业务。既然企业的现金流与资产依赖于融资,那么也就让我们放下伪装,把融资当做我们的还款来源看吧。当前形势下,具有如下特点的企业正是抽贷高危客户:
1、涉及“两高一剩”、“关停并转”等政策性退出的企业。作为客户经理,总爱用特殊性作为辩护理由,个人也承认个体企业于行业中的特殊性。但如果你对客户没有看好到可以单一机构授信支撑其全部融资的程度,建议还是早作打算——很多行业性授信退出是国有行与股份制总行级别的统一安排,这样的一刀切既不考虑特殊性,也承受得起由此带来的整体性波动。这样的任务拍下来,不是某位私交甚笃的分行领导乃至一言九鼎的地方政府官员可以左右的。当最终发现企业经营难以为继,你行的贷款早就成为了他行的还款来源时,接盘侠的排位就坐定了。
2、串、联、互保关系复杂的企业。随着经济下行,信用风险呈现多样化、复杂化,扩散蔓延趋势愈演愈烈。曾几何时被视为创新之举的串保、联保业务,变成了赤壁之锁船、夷陵之联营,在真正的风险面前不堪一击。尽管任何形式的一刀切都是某种程度不负责任的行为,但一事一议在实际操作中更易成为滋生权力寻租与逆向选择的温床。银行这样具有代表性的结果导向型机构,此时此刻对联保下手不会容情。选择继续支持这样的企业,很可能在下一轮授信期发现客户主体自身的串、联保融资大幅下降——好的串、联保企业纷纷在银行要求下“拆链”;而对外担保业务余额下降的同时质量也大幅下滑——逆向选择的必然结果。更进一步,如果客户在“拆链”后不能提供有效担保措施,贷款额度势必压缩,如果前期严重依赖于串、联、互保业务以致过度融资,那么收贷后的资金链断裂就是显而易见的。很多所谓“抽贷抽死的好企业”,都是类似的套路。
3、非集团形式跨行业、多元化经营的企业群。这样的企业群体或围绕一家核心企业经营上下游产业链;或各自为战、没有明确主营业务。从组织形式上说不可不谓花样百变,但不变的是本质上为个人或家庭式实际控制,关联企业间资金往来难于理清。事实上这样的企业并不见得如何复杂,问题的关键在于信息不对称严重,所有的人都在以管窥豹、盲人摸象,除了控制人身边亲近的那么三五个人,谁也很难说清老板的家底——你甚至不清楚A企业3000万的实收资本,会不会就来自于B主体的银行融资。而往往这样的客户单户授信规模都不太大,很多时候各家银行都抱着“XX给了300万,我们再给500万也无妨”的心态,加上客户经理“企业虽然不规范,但是老板超级有实力”的游说,一个牵连十数家乃至数十家企业主体、融资规模逾亿元的外强中干的怪物便诞生了。在这里我们即使剔除掉前面所说壳融资挪用资金的风险形式,多家主体的关联性与风险传染也极易形成叠加。在下行的经济环境下,老板们的现金流总是在稳住主业的同时更加倾向于浇灌那些处于洼地的秧苗,结果往往是得不偿失。相较于前面所说的串、联保类企业,这类企业群的主要区别在于没有复杂的外部关系,因此上风险暴露往往也会表现得更加突然、毫无征兆。如果说前者总是在抽贷中倒下,后者就有更多的余裕在打点细软后选择跑路。
专业相关的东西就说到这里了。题主的目标是快速准确,能想到的也只有用标签化的方式描述高危企业的种种特征,以期达到简明的效果。我有信心如果题主按照上面的经验和建议严格执行,贵机构的不良率无疑将显著优于行业平均水平,当然你的营销boss也几乎一定要翻脸了。事实上做信审这些年,自己并未将快速、准确作为评价自身工作的标准,了解业务、让经手的全部业务保质保量成为本行的优质资产,才是个人一直以来的追求。坦白讲,常常瞥一眼资料再和客户经理开一个玩笑便击中了业务的核心问题这件事,作为一个有梦想的管理者其实内心是很痛的。
写在最后。当代的中国尚未经历过西方经济学意义上的完整经济周期,尽管我们靠经验与先例做事情,但这些远不足以让我们掌控未来。随着经济环境变化,自己对风险的认知也在不断迭代——在这个下行期我们不一定会迎来更多新的问题,最棘手的事情将是那些我们曾经认为不是问题的问题,在经济落潮后将令我们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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